10月24日,山东经济“三季报”出炉。在当前的经济形势下,此次公布的数据备受瞩目。就这些数据意味着什么、山东经济中哪些方面需要特别关注等问题,记者采访了省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社会发展所所长刘德军,山东社科院经济研究所所长张卫国,山东大学经济研究院院长、山东发展研究院常务副院长黄少安。
“快稳型”增长态势
至今没有改变
如果单看企业,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工业不太好,但投资增长很快,而投资对经济的拉动显效是很快的
记者:我省一季度、上半年和前三季度GDP增速均为9.7%,经济增速平稳。结合你们日常的调研分析,对我省经济发展的基本形势如何判断,怎样看待当前种种不利因素?
刘德军:根据我们对全省各市、重点企业、重点项目的调研情况,可以判定全省经济发展的基本面是好的,将继续呈现出经济增速平稳、结构调整加快、民生持续改善的趋势,能够顺利实现全年GDP增长9.5%的发展目标。
在经济总量达到一定规模后,速度放慢是正常的,应该把经济发展的重心转移到提高质量上来。“转方式、调结构”必然会在一定时期影响发展速度,但这是为以后更好、更快地发展奠定基础。受欧洲债务危机、美国经济放缓等国际形势的影响,今后一段时间经济增长还会出现波动,但这都是正常的。
张卫国:山东经济持续多年的“快稳型”增长态势至今没有改变,GDP增速仍然维持接近两位数的增长,一直较全国高两个百分点左右；物价则一直低于全国平均,尤其是农副产品价格波动较小,为全国的价格稳定作出了贡献；投资、消费增速平稳,总体向上定。我们对基本面有充分的信心。
山东在经济社会发展上是中国的一个“经典缩影”。现在,我国经济的潜在增长率和现实增长率已经接近,必须充分认识到,按照现在的要素组合,潜在增长率不会提高,甚至会有所回调,因为我们劳动力成本不再具优势,人口红利渐失,而技术进步则需要一个长周期。同时,我们已经进入改革的深水区,必须有一个宽松的空间,要投入成本,不能仅为增长而增长,增进民生、打破垄断、激励中小企业等都需要总量的替代。对GDP的长期回调要抱有包容和宽容之心,这也是一个大国经济体成熟度的表现。
目前,GDP并无向上反弹态势,只是初步企稳。但其实我们不是担心经济增速是否会下滑几个点,而是因为经济增长和就业紧相关。稳增长,保就业,对就业要重视。
黄少安:前三季度增速已经达到9.7%,而一般说来,四季度还会再快一点。对于当前的经济,如果单看企业,很多人可能会觉得工业不太好,但其实我们的投资增长很快,我在调研中到各地看都是工地、都在开工,而投资对经济的拉动显效是很快的。同时,中国有一个巨大的消费群体,这就像一个经济增长的“大底盘”、稳定器。
我对中国、对山东的经济增长不担忧。在下面调研,到处都是投资、活力,但是投资需要特别关注投资的质量,以及GDP增长时财富的增长。现在世界经济危机的阶段,就是中国、山东的一个机遇。我们是遇到了一些困难,但其他经济体也都有困难,在这个时期,对于困难最小的,就是机遇。
加快转调
要消除制度障碍
许多地方政府还是热衷做大做量做外延,应该建立转调的科学的指标体系
记者:今年以来,钢铁等一些传统意义上的大行业持续低迷,而新兴产业增长和盈利能力尚在酝酿,“转调”的过程似乎比想象的更复杂、漫长。在当前经济企稳的关键时期,该如何认识转调?对于切实加快转调,有什么建议?
刘德军:在经济企稳的关键时期更应该坚定不移地紧抓“转方式、调结构”,提升经济的整体素质和抗风险能力。我认为应该抓好以下几个方面的:一是着力增强内需拉动作用。要把投资作为稳增长的关键,大力促进服务业、技术改造、基础设施、住房建设等重点领域投资稳定增长,加快扩大社会化养老、家政服务、娱乐休闲等消费领域的快速增长。二是增强自主创新的带动作用。三是着力调整产业结构。积极落实新的产业调整指导目录,依靠信贷、税收、土地等政策,加快推进战略性新兴产业和现代服务业发展,进一步增强经济平稳增长的基础。大力支持企业技术改造、产业链整合和落后产能减量,强化节能减排,严格控制“两高”和产能过剩行业扩张。四是充分发挥重点区域战略的带动作用,实现各区域错位发展、融合发展,尽快形成符合本区域发展特点的优势产业体系,进一步提升经济平稳增长的内生动力。
张卫国:今年以来,一些传统行业的低迷影响了转调的计划预期,我们花的时间可能要更长一些,但转调的大方向是坚定不移的。高污染、高能耗的增长方式已经宣告了不可持续,山东没有别的选择,也不应有丝毫的犹豫。
就如何加快转调,我认为,最根本的是要消除制度障碍,进行制度创新。研究破除官本位的政绩考核、垄断对民资的挤出等,要加快向现代商业文明转变。另外一个非常重要的就是科技创新。大省、大国经济体不能走小地方片面发展的路子,必须坚持自主创新。我们在人才、科技储备、转化等方面都还有很多发展空间,尤其是民营企业创新能力较弱。高端人才支撑较弱,总体上离形势发展、战略支撑还有很大距离。譬如青岛汇聚了全国一半以上的高层次海洋科技人才,但这些人才为山东服务的状况还有待提高,我们调研时发现,东营等地现在迫切需要海洋科技人才。
此外,我在调研中发现许多地方政府还是热衷做大做量做外延,对提升运行质量、优化结构、改善民生的认识还需强化。我们应该建立转调的科学的指标体系,甚至探索建立转调的问责制,把科学发展观贯彻到底。
黄少安:现在世界经济危机,什么叫经济危机?就是经济不增长或负增长。但就中国看,我们仍然保持着7%以上的增速,山东保持9%以上的增速。所以现在对中国、对山东来说,是外部经济环境不好。但这其实也是好事!此前,中国商品价格低、质量好,还常常被反倾销,而且随着美元贬值,我们的外汇储备还在缩水。我们究竟从中获得了什么?中国到了这个发展阶段,出口导向必须转变,GDP的结构必须转变,生产要素的结构要发生变化,要戒掉吃人口红利这个瘾,认真解决问题,调整生产要素。
消费是未来拉动增长
的巨大动力
更应该注重城乡居民收入、研发投入、财政收入以及公共财政支出等反映经济效益和活力的指标
记者:对经济发展的预期,人们往往从“三驾马车”出发进行分析,现在有没有新的分析方法?你们目前更关注哪些指标?目前一般认为世界经济发展前景不确定性增加,投资与消费又面临许多深层次问题。你们是如何看待的?
刘德军:经济发展到目前阶段,无论用那种方式来分析经济预期,更应该注重城乡居民收入、研发投入、财政收入、以及公共财政支出等反应经济效益和活力的指标。目前在这三驾马车中,受国际经济形势和国际政治形势的影响,进出口短时期内不会有好转,需要进一步优化进出口结构；固定资产投资还将会保持较快增速,但投资结构将会进一步优化,投向民生改善、技术创新等领域的比重将会有较大提高；消费将是未来拉动经济增长的巨大动力,特别是推进城镇化,是扩大内需的重要举措。
张卫国:三驾马车是比较适合单纯的实体经济的研究方法。现在,虚拟经济处于加速创新发展的时期,但在虚拟经济和实体经济结合分析上全球研究都较少,这也在很大程度上造成了经济学理论的滞后、与经济运行现实的脱节,经济学理论本身也迫切需要发展、创新,打通虚实。就分析中国经济而言,必须结合体制创新这个制度变量,大国经济体的人口变量和空间发展梯度,以及历史文化因素等,譬如中国老百姓节俭、喜欢储蓄,在探讨边际消费倾向时和西方国家就有很大差异。
我认为,长期看,发展的前景是明朗的,U行反弹会有一个平台过程,也许需要两到三年的时间,才能筑好继续向上的基础。从全球看,这个过程会更长。投资方面,关键是要建立符合可持续发展的投融资平台,加快探索利用资本市场,让中小企业、民营企业活跃起来。
黄少安:在产能严重过剩时遇到经济不景气,扩大消费很难,主要靠投资。投资就有个投资结构的问题。我们观察现在的行业,煤不景气,意味着用电量需求放缓,工业放缓；建材不景气,意味着房地产不景气。一些行业已经过剩,资本不会投向其中。现在看最好的选择是基础设施投资。
基础设施投资也有结构问题,既要形成短期拉动,又要有利于长期发展,起码不能是长期发展的障碍。我认为,增加农村的基础设施建设是较好的选择,这样的设施严重短缺,不用担心过剩的问题。这其中,又以农房改造为核心,进行“就地城市化”最好。要把农房改造作为拉动经济增长和推动农村进步的“助推器”。在这个过程中,会有一些这样那样的问题出现,但不能因此否认主流。
不能丢了
工业、农业两大优势
要用高新技术和先进管理改造、武装传统优势产业。没有落后的产业,只有落后的生产方式
记者:我省坚持“蓝黄”两大战略引领、实施重点区域带动,推进城镇化、实施重点镇率先发展,近期,还将召开创新大会、推动科技加快转化为生产力等。从你们的研究和调查看,在促进经济健康发展方面,还有哪些重要的事情。
刘德军:我认为加快养老社会化能起一个重要的作用。我省已经进入了老龄化社会化,60岁以上人口已经超越14%。老年事业不仅是社会公益事业,更是一个具有较大发展潜力的产业,是朝阳产业。
张卫国:山东进入工业化中后期较晚,省内东中西发展不平衡,客观上形成了梯度,如果省会经济圈、鲁南经济带能够尽快形成新的增长极,不仅能够解决区域协调发展问题,甚至有可能带动山东的经济地理重组,形成新的发展空间和优势。此外,生态山东等战略要抓紧实施、抓出效果；中日韩自贸区要早筹划,和东北亚加快对接。
黄少安:蓝黄两区现在基本都还是围绕重化工布局,要做的技术含量更高一点。要把高新技术做扎实,我认为第一且主要是要用高新技术和先进管理改造、武装传统优势产业。没有落后的产业,只有落后的生产方式。这次世界经济危机充分告诉大家实体经济有多么重要,工业、农业是山东的两大优势,我们不能丢了。对传统产业的改造,需要的是“相对的”高新技术,产生的效应却更快更大。头脑要冷静,山东还处于工业化中期,就是要加速工业化、城市化,这中间会迸发出很大的发展能量。三产是在一产、二产基础上的,实体经济夯实了,自然会促进三产的发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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